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奈何

2006-6-29 9:26:03

父亲从我选定了与嘉南开始谈恋爱的时候，就很是有些紧张。他似乎很难接受我的手被另一个男人握着的现实，而且，这个男人，比他要强壮高大许多倍，他需要努力地拾起头，才能看到嘉南炯炯有神的眼睛。我在领嘉南进家门的那一刻，还坚信以他的善良和上进，完全可以让对我一向娇宠的父亲，欢天喜地地接受这个未来的女婿。最起码，是不会冷眼相对的吧?这样的自信，很快被父亲冷漠甚至有些尖刻的言语，踏成齑粉。父亲在见了嘉南的第一眼，便以一种我难得见到的威严硬生生地问道：你就是那个买不起房子的南京小文员吧。只这一句，就挫伤了嘉南的心。他也是个骄傲有自尊的男人，无法接受来自另一个男人的漠视和讽刺，尽管他什么也没说，依然微笑着听父亲话里有话的训导，但还是自此不愿再见到父亲。 www.21read.comK6Uc58qcGHSl4L6a
　　这样两个男人，不管我怎样地在中间调解，终不肯互相低头。父亲更是倔强，他以路远且身体不适为理由，推掉了婚礼的请柬。母亲在我结婚的前一天打电话来安慰我，说不要怪你老爸，他其实是舍不得你，这么快地就嫁出去成了家，他心里还拧不过这个理来。我笑说，是舍不得我，还是看不上嘉南，觉得我这么一个从小听他话的女儿，让他伤了心，没有按他的意旨找个有前途的富公子，给他丢了面子呢?母亲叹口气，没再说什么；我听见电话那边，父亲像是头发了怒的狮子，吼叫着让母亲给他拿热水袋，他的胃病，又犯了，隔若千里，我还是能从他的声音里，听得出他对嘉南的愤怒和不屑。幸亏一个在东北，一个在南京，那么远的距离，他再怎么恨，又有什么用呢? www.21read.comK6Uc58qcGHSl4L6a
　　嘉南还是没有听从我的意见，买了三室一厅的房子。房子装修好的时候，我们去看。在一个可以看得到美丽风景的卧室里，嘉南突然拥住我，说，小小，我们把这一间留给你爸爸住好不好？我想起每年的春节，父亲对千里迢迢赶来看他的嘉南，始终如一的疏忽和冷淡；想起嘉南的种种努力，换来的还是父亲的白眼。甚至有一次，在吃年夜饭的时候，他因嘉南的一句话，愤愤地摔门而去。我本想告诉嘉南，还是不要父亲来住的好，他那样不喜欢你，在一个屋檐底下，会不舒服的。但我在嘉南温暖的怀抱里，知道男人之间的事，还是他们之间近距离地解决的好。 www.21read.comK6Uc58qcGHSl4L6a
　　父亲始终没有接受嘉南的好意，尽管他常常让母亲传话，说又梦见了我。但对我的想念，还是没有能够让他放下长辈的威严，南下寄居在始终无话可说的女婿家里来。这样执拗了半年后，直到他的胃病，严重到进食都困难，不得不来南京找一个极权威的专家来治疗。那时候的我，已经怀孕，行走都不方便，更不用说陪他去看医生。我看得出父亲在这个他常常迷路的城市里，是极其寂寞的。他看着嘉南为他熬药，做软软的鸡蛋糕给他，准时地打开收音机，放他喜欢的评书。他只是这样看着，没有一句稍稍温情的话。甚至他疼得走不动路，要靠嘉南搀扶着下楼去，他都不肯在嘉南面前显示他的脆弱和孤寂。而嘉南，亦是自始至终沉默着，他知道什么样的好话，都是无用，如果一个男人，从心底里排斥另一个男人的话。他唯有默默地等待，等待父亲向他宣战，或是求和。 www.21read.comK6Uc58qcGHSl4L6a
　　有一天半夜，下着大雨，父亲的胃，又剧烈地疼起来。我看他脸上的五官，痛苦地扭结成一团，豆大的汗珠，浸湿了床单，一种不祥的预兆，让我害怕地哭起来。尽管知道这时候送医院，或许没有多大的用处，但嘉南还是很坚决地要给父亲穿衣服。而父亲，却很奇怪地一把推开了他；而且开始大声地骂他：你这个臭小于，把我女儿骗到这么远的地方来，还不罢休，又把我骗这儿来，什么权威的专家，全都是没用！不就是想讨好我女儿吗，我告诉你，我给你表现的机会，但我就是今天死在这儿，也不领你这份情!我不知道嘉南是不是在听父亲喋喋不休的骂声，他一边忙着打电话给医院，让他们尽快地派救护车过来，一边找救急的药来给父亲吃，我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，不知道怎样才能劝住因疼痛而骂声更凶的父亲。 www.21read.comK6Uc58qcGHSl4L6a
　　救护车终于来的时候，嘉南不由分说地用被子裹住始终不肯穿衣的父亲，抱起来便要冲出去。父亲依然在骂着，而且拒绝嘉南有力的手臂。一直沉默的嘉南，终于在执拗的父亲面前，哭出声来：爸爸，你可以不领我这份情，可是我也有权利不让你死，因为我还想继续表现下去，像你爱小小一样地继续让她知道我的好！ www.21read.comK6Uc58qcGHSl4L6a
　　三年来无声的战争，终于在这一名话里，戛然而止。两个骄傲的男人，还是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疼痛面前，现出温柔的内核来。青

月落之蓝	2006-7-13 22:26:13

叶儿	2006-9-10 21:41:02
好像在《爱人》那本杂志上看到过。不错的老公

momo	2006-9-10 15:07:54

lilig	2006-9-14 8:47:47
好帖,強烈支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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